44.生命如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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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曾经是国内知名大学的高材生，硕士毕业后远渡国外留学。他才高八斗学业精进，可惜过于追求学术的严谨竟成了他往后几十年来不顺遂的起因。他指出导师赖以成名论文中的漏洞，这让功成名就的教授很不开心。

他成绩太好，就算是名教授也无法阻止他博士毕业，于是便拒绝为他写推荐信。

他也不哀求更不泄气，索性当起了快乐的外卖员，虽然薪水微薄，但是至少三餐不至于不济。他住在二手房车里，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，但是他从未放弃专业，在狭小的车厢里写下一道道公式。

他虽然学术精湛，却不是呆板古怪的书呆子。身在异国他乡，他份外爱好中国古典文学，琴棋书画都略知一二。曾经有学友感叹，这位仁兄在古代文学上的造诣，恐怕要胜过国内某些所谓教授许多许多哩！

大概是天道酬勤，于是在他即将耳顺之年，他发表的论文震惊学界，有些科学家利用他创造的公式，竟能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大大推向前。

于是各种荣誉纷至沓来，各大名校的邀约更是有如雪片。他为自己挑了一所最合心意的大学，至少那里承诺绝不干涉他的私人研究时间。

有人问他恨不恨导师，他笑笑说其实对方也没怎样，写不写推荐信不过是人家的自由。有人问他这么多年的贫寒生活是不是很苦，他说现在想来苦中还有乐。

他是六零年代的重点高中学生，这个学历在彼时绝对算是知识青年，算是嘉赏他根正苗红，上山下乡的浪潮中被分配到深山老林里的军工厂。

工厂里的劳作很苦，周围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民，大家用方言开着颜色笑话，他在一旁尴尬地陪笑。闲暇时他会看看书，但是山区限电，往往还翻不到十页，周围忽然陷入一片漆黑。

每当夜不成寐，他会趴在窗前看着远处绿莹莹的眼睛，听到几声孤独的狼嚎。他在想留在大都市里的高中同学们，他们此时是在加班？还是躲在摇曳的吊灯下孜孜不倦地温习功课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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